在《投资和投机:标的和方法》一文中谈到,投资有三种方法:格式投资、巴式投资和风险投资。

股票种类

集中

分散

难以评估价值的低估值股票

投机

格式投资

可以评估价值的股票

巴式投资

指数型投资

难以评估价值的未来潜力型股票

投机

风险投资

本篇详细来聊一聊。

一、格式投资

格雷厄姆虽然提出了价值投资的原理是用远低于公司内在价值的价格购买该公司的股票,也就是所谓的:用4毛钱买1块的东西。

但在实操中,格雷厄姆并没有真的去预测公司的未来现金流,以评估公司的内在价值,而是采用了一种取巧的方法:相对估值法。

相对估值法,是通过将股价和资产、收益、股息、债券、其他股票以及该股票的历史价格进行比较等方式,来找到明显被低估的股票。

格式投资的内在逻辑,格雷厄姆在《证券投资》的开篇就引用贺拉斯的《诗艺》说明了:现在已然衰朽者,将来可能重放异彩;现在备受青睐者,将来却可能日渐衰朽。

也就是他观察到公司的估值总是随着投资者偏好的不同而周期性波动的,那么只要在估值的底部买入,然后坐等投资者偏好转变来抬升估值,等估值抬升后再卖出就可以了。所以,格式投资本质上赚的是市场的钱,而不是公司发展的钱。

因为采用的是相对估值法,所以格式投资必须通过分散投资来保护自己。格式投资者只看财务报表,而不用深入研究公司的产品、经营策略、市场地位、竞争格局、管理水平等等,不深研和分散投资是格式投资的配套组合打法。

一种投资方法之所以有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使用这种方法的投资者少,投资者之间的竞争不激烈,当这种投资方法被广泛采用时,它也就基本失效了,这就是投资方法的内卷。

当然,失效的意思不是说不赚钱,而是超额收益消失了,只能获得市场平均收益了。所以巴菲特的大师兄施洛斯是极不赞成大肆宣扬价值投资的。

然而格雷厄姆本人是老师,他对教育投资者的兴趣远高于赚更多的钱,再加上他那个比他还出名的徒弟——巴菲特的大力宣传,格式投资(也被称为烟蒂股投资)的内卷越来越严重,获得超额收益也越来越难。

举个例子,比如原来,公司的股价在0.4~1PB之间波动,格式投资者平均买入价为0.45PB,然后可以很从容地在0.7~0.9PB这个区间卖出,赚取50%~100%的收益。现在因为投资者之间的竞争:你想在0.45PB买,我就在0.5PB先买了;你想在0.9PB卖,我就在0.8PB先卖了,结果就是股价的波动区间变窄了,由原来的0.4~1PB变成了0.5~0.8PB,甚至更小,比如长期就在0.5~0.6PB震荡,那格式投资的获利空间就大幅压缩了。

所以巴菲特后来就在格雷厄姆投资思想的基础上,吸收了费雪和芒格的智慧,开创了巴式投资,抛弃了传统的格式投资方法。

二、巴式投资

巴式投资真正践行了格雷厄姆说的:4毛钱买1块的东西。

因为它采用的是绝对估值法,即通过对公司未来现金流的估算,来评估公司的内在价值,然后以内在价值的折扣价买入公司的股票。

巴式投资对投资者的商业洞察力要求很高,同时,对投资标的(公司)的要求也很高。

芒格说关于投资,我们有三个选项:可以投资的、不能投资的和太难理解的。绝大部分公司,都被归入了不能投资和太难理解两个选项。

只有简单、稳定并具有一定成长性的公司,才是巴式投资的潜在投资标的。

简单,才能易于理解;稳定,才能可靠预测;成长性,才有复利收益。

因此,巴菲特钟情于对消费类公司的投资,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消费类公司天然具有简单、稳定以及成长性的特点。

在打法上,与格式投资分散不深研相反,巴式投资的配套打法是深入研究、集中投资。也就是所谓的: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并盯紧这个篮子。

巴式投资虽然对投资者的商业洞察力要求较高(可以理解成投资者的护城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巴式投资的内卷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严重了。

举个例子,巴菲特在1988年能以15倍PE买到还处在成长期的可口可乐,而现在,已经处在衰退期的可口可乐,估值都在30倍PE左右。投资收益与买入价格成反比,因此,再用传统的巴式投资,要获得超额收益也是越来越难了。

而未来获取超额收益的最大机会,可能就在风险投资。

三、风险投资

风险投资本来是投资初创公司的,但随着两个变化的发生,股票市场也越来越适用风险投资的方法了。

这两个变化,一是上市门槛越来越低,越来越多创立不久,还没盈利的公司登陆了股票市场;二是科技的发展,管理手段的提升,让公司规模的天花板越来越高了,而这些越来越大的公司往往处在快速发展变化的行业,不符合巴式投资对投资标的简单、稳定的要求。

股票投资方法往风险投资转,既有一定的无奈:巴式投资的超额收益率下降了,也可以理解为机会成本下降了;也是时代发展的趋势:科技公司的规模超出了人类的一直以来的认知,以前大公司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越过规模经济的临界点,内部摩擦损耗会超过规模带来的收益,变得规模不经济,而现在的科技巨头,即使过万亿美元市值了,仍在快速成长,而且还看不到成长乏力的势头。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风险投资的标的,都是属于芒格投资选项中“太难理解”的这一类公司,无法评估它们的未来现金流情况并不丢人,老实承认也就是了,因为这并不是我们个人能力的问题,而是这种复合和快速变化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能力。

承认现实,才能正确应对。对这种具有巨大成长潜力,但缺乏确定性的标的,正确的方法就是分散下注,通过分散来控制风险。“弱者道之用”,能承认自己无知的人,也就不再无知了。

而那些面对难以预测的公司,非要通过更深入的研究,说服自己,并进行集中投资的,则是把自己的投资钱途交给了变幻莫测的运气,不再符合格雷厄姆对投资的要求。

格式投资和风险投资,其单个投资的标的,都是不确定的,也可以说是投机性的,但通过分散投资的方法,仍可能“确保本金安全”并“获得适当的报酬”,这也就符合了格雷厄姆对投资的要求。


从格式投资到巴式投资,再到风险投资,打法从分散投资到集中投资,再回到分散投资,投资方法也就这样在内卷中完成了轮回!